雪峰种菜苦乐经

雪峰

  天下无事,圣人当种菜;白天停电;闲人当种菜。

  开辟了一个菜园,深翻,拣去石头瓦砾铁丝玻璃片,买了一袋莫桑比克产肥料,再拌以花工烧饭后的草木灰,均匀地撒进菜地,浇上水,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播种了萝卜、白菜、菠菜、空心菜、豆角、黄瓜、茄子、西红柿、荷兰豆、韭菜、芹菜、香菜。万事大吉,憧憬着丰收的喜悦,想象着各式各样新鲜蔬菜摆在餐桌上的情景,心里美滋滋哟!

  每天清晨起来,推开卧室通向后院的玻璃门,迎着朝阳,听着小鸟欢叫,步上小径,满眼是花的海洋,清风习习,空气清新,来到菜园,看菜苗长出没有。

  不好!平整的菜地上满是狗爪印,大狗伦贝有绅士风度,一般不进菜园,小狗小崽崽身如轻燕,踩不出如此大的蹄印,只有中狗蓝勃体形又高又壮,又淘气,又易撒野,菜地里的爪印全是它的。怎么办?不能因为吃菜而打狗,或由此而把蓝勃送人吧!无奈!夫妻俩和花工找来树枝杆、玉米秆、铁棒铁棍,沿着菜园子围出一道篱笆墙来。心想,这下可以高枕无忧,只等绿色蔬菜上餐桌了。

  过了十多天。哇塞!萝卜、白菜、菠菜、豆角、黄瓜等出苗了耶!黑褐色的土地上绿色菜苗如繁星点点,着实让人心花怒放,喜爱喜悦。我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在希望的田野上”。

  又过了几天,一天,我依然在梦中,被妻子“气死人了”的抱怨和愤怒声惊醒,只穿了件大裤衩,我半裸着循声跑向菜园,只见妻子坐在菜地边抹眼泪,我一瞧菜地,愣了!绿油油的菜苗不见了,菜地好似被土匪强盗洗劫过的珠宝店,一片狼藉。“他爷爷的,这是谁干的?”我不由义愤填膺起来,“辛辛苦苦三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难以接受这残酷的现实。正在纳闷,忽听到枝头一群小鸟幸灾乐祸地唱:“飞机来了!飞机来了!飞!飞机来了!飞机来了?飞!”我捡起一个土块,狠狠地向树上扔去,罪魁祸首原来是我天天赞美的“可爱极了的小鸟”。“可爱的们”原来是一群“土匪”,一群“强盗”!

  咋办?不能因噎废食,前功尽弃啊!重敲锣鼓重开张,重抹碟子重订菜,“在哪里跌倒,就在那里爬起来!”重种!

  又过些日子,菜苗又出来了。“吃一堑,长一智”,为了防止“土匪”“强盗”洗劫菜园,我们在菜地里插满了竹竿,竹竿上绑上花花绿绿的布条,清风吹来,那些布条随风飘扬,煞是壮观,简直赛过联合国总部周围那些迎风招展的各国国旗,我和妻子那个乐呀!好像我就是那联合国秘书长,妻子就是联合国秘书长夫人。

  哼!这阵势,吓也会把那些“可爱极了”的“土匪”“强盗”们吓飞!

  高兴得太早了!

  这些穿着艳丽的小鸟们不是庄稼地里的麻雀,稻草人是吓不走它们的,它们常常穿梭栖息于迎风摇曳的花枝间,早已习惯了与“各国彩旗”打交道,地里的菜苗如中年“知识分子”的头发,一天天稀疏下去。

  鸡毛信,十万火急!抢救!抢救!抢救我们餐桌上的希望!

  从仓储室、厨房柜子、垃圾堆里找来塑料饮料桶,油桶,可口可乐瓶子,把底部剪去,再用刀截成两半,套在一个个菜苗上。不够,又去市场买来160听柚子罐头,夫妻俩拼命吃,直吃得我翻白眼,体重猛增几公斤,剪掉罐头盒底部铁片,也套在菜苗上,如此一来,我想菜苗可以完全彻底地、一劳永逸地保护了起来。

  哼!看你小鸟厉害,还是人聪明多智!我又唱起了歌,这次唱的不是“在希望的田野上”,而是“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

  万万没料到!

  保护在“铜墙铁壁”中的菜苗一个个无精打采,蔫叽耷拉,两片对称的嫩绿叶都枯黄了,天哪!这又是谁干的?!我拔出一个枯死的菜苗一看,妈呀!根茎被咬断了!虫子!是可恶的虫子!是十恶不赦的虫子干的好事!

  三月菜园辛苦,汗水流,腰腿酸,浇水施肥不断。日日想,夜夜盼,餐桌上蔬菜新鲜。哪曾料,狗儿践、鸟儿抢、虫子横扫连根咬。坐地头,恨悠悠,涕泪双流。天天种菜日当午,汗水滴滴禾下土,谁知一季辛苦累,化为鸟虫肚中餐!苦!哭!

  奈何!奈何!小鸟虫子两无情;竞种!竞种!到头来菜地依旧光秃。

  路在何方?“希望的田野”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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