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峰可以在枭门称尊!

东海一枭

封东海一枭为生命禅院护法金刚

雪峰

东海一枭在雪峰的循循善诱下已鲤鱼跳龙门,登堂入室步入大道了。

为此,特封东海一枭为生命禅院护法金刚,从此,东海一枭叫“生命禅院护法金刚”。

生命禅院的护法金刚——东海一枭已经达到“无为无不为”的境界。

透过生命禅院这个护法金刚的几百万字的文章,我看到的是一个纯朴敦厚的小孩子模样。

东海一枭说他八年来“打遍江湖无敌手”,确实,他是目前网络世界具有真知灼见的寥寥数人中的一个。

若东海一枭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勃然大怒”,会气冲霄汉,因为他是一个孩子,他不如此,他反倒不是生命禅院的护法金刚了。

不过,他内心会说:“浑沌元初啊!你咋不早封我啊?我走了多少冤枉路啊!你若早封,我早就成正果了。”

我们的护法金刚目前竖起了一面“齐天大圣”——“东海之道”的旗帜,“东海之道”与上帝之道相比,犹如昆仑山与地球之比,昆仑山再高,也在地球上,昆仑山永远逃不出地球的法力,就像72变大闹天宫的孙悟空永远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那样。

请生命禅院的护法金刚——东海一枭早日皈依生命禅院。

浑沌元初

2007-4-1

一枭附言:这个笑话闹大了。古今中外,谁有资格“封”我什么?纵孔孟释老四子联袂而来,也得让我一头呢。

“东海之道与上帝之道相比,犹如昆仑山与地球之比,昆仑山再高,也在地球上,昆仑山永远逃不出地球的法力,就像72变大闹天宫的孙悟空永远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那样。”

这句话应该到过来说。不过,东海之道是“心物不二”的,详见《本体初论》。本文也对“上帝”进行了严厉的批判!

欢迎雪峰早日皈依东海之道。

《枭门》

一个独尊 两个双龙 三个三王 四个四通 五个五虎 六个六神 七个七侠 八个八怪

雪峰现在马上进来,可以在我门中独尊,八天以后,就只能作八怪之一了,哈哈哈。

2007-04-07

东海一枭原创:本体初论

本体初论

摘要:在这样一个世界无序化、生命无根化、道德沙子化、存在原子化、一切商品化的时代,从传统儒佛道的基础上重新阐析建构形而上学的本体论,从现代科学的基础上重新寻找世界的本根、意义和价值,就成了人文知识分子的急务,乃是东海之道的文化责任所在。同时,重新阐析和建构本体论,重新为世界寻根、为万化溯源、为生命立本、为道德奠基,进而为人生寻找意义和价值、为民主事业提供充足的内力,也应该成为中国自由文化运动的重心所在。

为世界寻根,为理想灌顶,为人性立尊严,为生命立大本!——题记

寤寐前修相感深,一巾衣钵此传心。 叮咛莫问如来界,本体工夫在此寻。 ——宋-蔡格《山居》

本体,又称宇宙本体,指的是万化的根源、万物所由来、宇宙最基本的原动力,是宇宙与人生同来共有的根源和本质。

各学派宗(教)派对本体的称呼各异。佛家称之为真如、法性、真如性海,如来藏、正法眼藏、本来面目等;易经称之为元、乾元,儒家称之为天、命、天命、仁、明德、至善、天理等;道家称之为道、一、无极、众妙之门等;西哲称之为绝对真理、绝对理念、绝对精神、世界精神等等(上述概念所指当然不完全相等,有的指本体,有的指本体的功能,有的是形容词或同义词。中西各学派宗派对本体的理解体认更是大异,详后)。

本体问题是哲学最根本的问题,是哲学的核心和灵魂。如果说形而上学是哲学的核心,本体论就是形而上学的核心。所谓本体论,就是对超验对象、对现象背后的本体等进行探究的理论。康德区分了两种意义上的形而上学:“一般形而上学”和“作为科学的形而上学”。“一般形而上学”是指以超越者如灵魂、世界、上帝等为探究对象的传统形而上学,即本体论。

中国学界一般认为,形而上学从内容上包含宇宙论和本体论,前者侧重于对宇宙发生、发展和演化过程的探讨,后者侧重于对存在根据的寻求。闵仕君先生认为这种理解遗漏了本体论在巴门尼德和亚里士多德那里的原初含义:对存在于语言和思维中的逻辑本性的探讨。因此,他将形而上学从总体上划分为范畴本体论、宇宙本体论和意义本体论。

但本文仍是就学界传统意义上使用这一名称的。对本体的探寻和建构,其实就是人类对自身存在的反思和追问。宇宙本体论与意义本体论:“世界是什么?”与“人为什么而存在?”是一而二、二而一的问题。正如闵仕君所说,中国现代哲学家所理解的“玄学”大都既牵涉到存在的意义,无论是熊十力还是冯友兰,他们所建构的形而上学都同时具有意义本体论和宇宙本体论的双重内涵。

其实,岂仅熊十力冯友兰等现代哲学家如此?自古以中华文化各家特别是儒家,自《易经》到孔子及其徒子徒孙,再到程朱理学阳明心学,他们探讨本体(天道)问题,无不是为了“从终极的层面回答人生的价值和意义问题,以此求得生命意义的寄托和人生的安顿。”(闵仕君语)

本体是唯一的。我们平常说儒家之道,道家之道,佛家之道,说各家有各家的道,其实是指各家对“道”(本体)的认知、理解、证悟不同,并不是说宇宙存在着许多本体,各家各派都分得了一个。

不同学术、宗教门派对本体的理解则是见仁见智各有特色。就像群盲摸象,像只有一头,有的人摸到了尾巴,有的人摸到了大腿,有的人摸到了头,有的人摸到了腹...有的根本没摸着,有的相对摸得全些。

关于儒佛两家所证悟的本体之同异及特色,我在平书、中华文化大启蒙书系列中皆有阐述,特别是在《此是乾坤万有基》一文论之颇透。我认为熊十力师在《体用论》中的理解最为圆融深刻。熊师认为,宇宙本体是生生化化流行不息的,是万化之大原,万有之根基,也是“乾知大始”的本心,是内在的一种生命精神,或曰心,或曰辟,具有生生不已创进不息的力量,能成就整个宇宙。

儒佛家对本体的体认皆穷高极深,但同中有异。儒家之本体生生不息新新不已,具有无限的可能,但又“不可谓其一切圆成”。与之相比,佛家耽空滞寂而“一切圆成”。其实,人生并非空寂得越彻底越好,形上之道(本体)亦并非完全彻底地空寂。佛家证“空”而未证“生”,知寂而不知变,与儒家相比,仍有欠缺。唯有于此再进一步,从佛家的空境再探下去,证知本体不空不寂,充满生生不息之机、新新不已之意,始得“道体之全”。

故我说,如果说佛家的道如一潭湖水,澄明透澈微波不起,那么,儒家的道就象无涯大海,呼吸风云吞吐日月,雄波奔涌气象万千!宋朝有个诗人家铉翁,作有一首咏月诗《中秋月蚀邦人鸣钲救月不约而齐中原旧俗犹有存者感而有作》曰:

大化周流不暂停,从来息处见其生。 冰轮万古长如此,本体何曾有晦明。

大化周流,生生不息,纵受遮蔽,永无消失。这首诗所描绘的“冰轮”,正是儒家之道的最好象征。

有人说一些宋明理学家转佛向儒,原因当是“于此再进了一步”,这倒也未必。从一些理学人物狭隘小气、严于排佛、禁戒弟子阅读佛经等表现看,虽于佛法有所了解,对其高妙之处未必尽皆领悟(宋明理学从禅佛中有所得益,虽未必尽皆领悟其高妙之处,但一样可以超越之,并非如一些学者所言,“宋明理学偷师佛学”就一定低于佛学)。但熊十力师援佛入儒,作新唯识论,将佛家唯识的最高境界圆成实性转而为生生不息是易道,创立儒家本体论,原因必在于此,是百尺竿头再进了一步,终于证得“道体之全”。

蒋庆先生《心学散论--蒋庆先生谈儒家的生命信仰》中有一段谈到佛性与良知时写道:“佛性无生,良知生生;佛性寂而无感,良知寂而感通天下;佛性还灭入无余涅槃,良知创生而裁成天地;佛性无善无恶无是无非,良知无善无恶无是无非又时时知善知恶知是知非;佛性归寂不动如明镜止水,良知性觉如鸢飞鱼跃是活机活水;佛性是”有“为法界真心器界所依,良知是《易》为万化所出变动不居;佛性是涅槃性海无明风动情识浪滚而起惑,良知是万物一体之仁不容已入世担当而以情。”

这段话极为精彩和中肯,佛性与良知之异,正是佛儒两家证悟的本体的差别。

在《此是乾坤万有基》)中我提到“佛家的道虽极高穷深而有所偏,唯儒家的道具备大生广生之盛德,具有体用不二的全面和生生不息的刚健,不仅如禅佛之道”灵光独耀,迥脱根尘“而已。老庄倡自然,释氏主寂灭,都含有消极意味...”云云,这里略谈道家。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老子》中对本体之道的描述颇为“形象”和“准确”,道本难言,老子已经把道的特征“言”得非常好了。

与佛家一样,道家对本体的理解极为高深。老子认为,道(本体)是“先天地生”的,是没有意志、没有形状、无声无臭的,道的最主要特征是“无”,“道”和“无”属于同一个范畴。故“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从它的实际存在来说,可以称之为“大”,但是这种“大”又不是我们感官所能认识的。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道”是天地万物的根源,“一”是原始混沌之气,“二”指阴阳两气,“三”指阴阳两气经过相互冲动而形成统一,“万物”就是由于这样“冲气以为和”而产生的。道又是“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的,本体孕育、演化、制约万物,而对万物又不拥有、不居功、不统治。这都已接近了“存在的奥妙”。

在本体“心物不二”这一认识上,儒道两家“英雄所以略同”,但道家偏于从虚静处去领会本体了。其本体不像儒家证悟到的那样生生不息新新不已,故其人生态度与儒家相比比较内敛消极,缺乏一种积极进取、仁义为怀、泛爱万物等精神。儒家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道家则要求人们“致虚极守静笃”;儒家是“天地万物一体之仁”,道家则是“天地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各种学术宗教派门派的特色境界及其人生观政治观世界观,往往取决于其所理解和证悟的本体如何。对本体证悟不足、理解有偏,其学说或宗教就会出偏。佛教从空寂处去领会本体,人生追求空寂,对政治缺乏热情;道家从虚静中去领会本体,人生重超脱,政治倡无为;儒家从“天行健”的生生处去领会本体,其本体具有至诚无息、至善至仁的特征,自然就特别重视和追求道德、制度的完善。

中华文化各家对本体的认知虽有程度深浅境界高低之不同,但不同中有相同点和相通处。道家的道相对虚静些,佛家的道相对空寂些,儒家的道相对“生动活泼”些。但作为形上之道都是“空虚”的,并非真有一个“实”体“活”物在什么地方“活动”着(谈到高处,语言文字的局限性就大了。所以老子说,道可道非常道。如德山禅师所言:穷诸玄辩,若一毫置于太虚;竭世枢机,似一滴投于巨壑形上最高之道终究是超绝言诠的,非任何舌头笔头功夫所可及。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就错,怎么说都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老枭也有不知如何表达之感。勉强一说罢)。

基督教的本体则比较“实在”,真有一个叫上帝的人格神在天堂“活动”着。《圣经》云:“太初有道,道与上帝同在,道就是上帝。”在希伯来文中,道既是语言,也是上帝,又指世界的本体,上帝与道都居于本体的地位。

天在儒家中也有本体的意思(另外,或指自然、或指义理、或指道德,因文而异)。但儒家的天与基督教的上帝虽都有本体的意义,却有着本质的不同,完全没有可比性。我在《以儒为本旁通佛道,以中为体融摄西学》一文中嘲笑张国堂把孔子的天说成是基督教的上帝纯属笑熬糨糊,其实不独张国堂为然,中外不少专家学者也作过这种牛头马嘴的生凑合比附。

这也是基教传教士的一贯做法。清末传教士丁韪良在其宣扬基督教的理论《天道溯源》中曰:“夫道之大原出于天,斯言最为确论,其所谓天者,非苍苍之天,乃宇宙之大主宰也。”将儒家的天命与基督教的上帝等同起来,并借用了“格义”手法,从天地始创角度,将儒家的太初、太素观念与耶稣创造万物拉扯在一起。

洪秀全也干过这种事。他的《原道醒世训》以儒家典籍中的“天”“帝”“上帝”等字眼比附基督教上帝,塑造了一个“神天上帝”并赋予他主宰世界一切的权能;他用拜上帝教的神学观点来解释儒家的天道观。借用董仲舒的名言“道之大原出于天”,说“道”来源于神天上帝。张国堂的许多言论与洪秀全异曲同工,被人斥为洪秀全笫二,实在是“实至名归”。

儒家的天与基督教的上帝本质的不同何在?

基教的上帝是全知全能、创世造人的人形神和人格神,是高高在上的宇宙的创造主和主宰神。儒家对作为本体的“天”,则不以迷信的态度神而化之(天有意志的神学思想是董仲舒“发明”的,但董氏此说已经偏离了孔孟之道,在后世儒家中亦非主流。况且董氏的“天人相副”,“天人同类”说与耶稣上帝造人说亦大不相同。上帝有人之形,董氏的“天”无形。且董氏否定命定论,特别强调人对命运的把握和人对天的主观能动作用。)

儒家本体意义的天,是天人不二体用不二的。熊十力师在《体用论》中根据《易经》义理建立本体论,对儒家本体的理解最为精深(说熊师原创此说亦可)。他说:“本论以体用不二立宗。本原现象不许离而为二,真实变异不许离而为二,绝对相对不许离而为二,心物不许离而为二,质力不许离而不二,天人不许离而为二。”职是之故,儒家为本体的理解,最为深切纯正。

与儒家的本体相较,上帝作为本原绝对之物,与物、人、现象是截然分开的。基教天人分离,体用割裂,自不待言。儒基两家之异,一目了然。如果说,与儒家相比,道佛两家有偏,那么基教就是有“蔽”了,蔽于天也蔽于人,不通不通。

我曾因直言《信上帝者,非伪即愚》而饱受基督徒及自由派攻击,其实不过像那个说破皇帝新衣的孩子说了大实话而已。时代的车轮已驶进二十一世纪,作为万物之灵和文明人,如果仍然相信宇宙间有一个全知全能、创世造人的人格神存在,非愚而何?一些自由知识分子也纷纷凑基督教的热闹,把尼采终结了的上帝重新捧到神台上去,实属可耻的精神倒退!

我当然知道,许多基督徒心目中的上帝是人文化的上帝,或者是他们根据自己的心灵需求改造过的个人化的上帝,与教义“规定”的上帝已不一样了。这当然是一种进步文明的表现,但从信仰的角度看,真诚度却又大成问题。至于一些人出于政治或别的什么目的加盟基教,就更无真诚度可言了。普通民众信上帝,多缘于智慧有限;知识分子入基教,每出于别有用心。或愚或伪,可叹也夫!

有人问了,佛教不也是有神论吗?老枭曰:非也非也。在大众信仰的层面,佛被当作神来崇拜,但在学理上和本质上佛教是一种无神论。佛学最基本的理论是缘起论,认为万物皆由因缘而生。缘起的意义可归纳出无造物主、无我、无常、因果相续等四论,这个结论里没有神的位置。佛学不承认神,反对人格神,对于“立人天各自有常住之神我而主宰万有”的数论、胜论等,佛教皆视为“神我外道”而破斥之。

与儒学相比,佛学偏于从空寂的一面去理解本体,但主流教义并不否定本体的存在。佛学的真如、法性、如来藏、佛的法身等,所指皆相当于本体。人无我,法无我,宇宙万物皆无自性(四大皆空)。但是,万法皆空而法性不空,即本体不空。说法性空,是指法性清净至寂没有妄染,具有“空”的特征,并非真如法性不存在。

大乘有宗的唯识学,核心是三性之说--依他起性、遍计所执性和圆成实性。遍计所执性是空,依他起性是幻有(宇宙万象,非空非有),圆成实性是有,就是本体。

佛教中龙树、提婆的空宗思想传到后来产生了一些误解,其末流一往遣相破相,否定一切,最后连真如法性也被遣破和否定了,走向了极端的空,万有一切连宇宙本体都空无所有了。大乘有宗曾针对空宗末流这些弊病而提出批评,斥之为“恶取空”。“恶取空”的“恶”,与现在“恶搞”的“恶”意思差不多。在俗谛层面说法相(相当于宇宙万象)空,是“恶取空”;破法相是为了显法性,空万象是为了证本体,如果再进一步破去法性变成无体(没有本体),也是“恶取空”!

认假作真,以幻为实,是学佛大忌。佛法说空,旨在破除众生误认假我、小我和一切生灭无常的现象为真常不变的执着。但如果把本体也消灭空幻了,一切幻灭,更是学佛大忌。所以佛说:“宁执幻有如须弥,不取恶空如芥子”!

不过,从根本上说,对佛教教义理解得最正确,与儒家相比,佛教仍是偏于从空寂的一面去理解本体的。

熊师自述《体用论》的宗旨时说过“本原现象不许离而为二,真实变异不许离而为二,绝对相对不许离而为二,心物不许离而为二,质力不许离而不二,天人不许离而为二。”关于心物不二及心能转物之旨,我在《孔孟为主将,老释作参谋》一文中已有初步论述,摘要于左:

关于心物不二,心能转物,此意幽远之极。当今学者夸夸其谈者众,议论或作文时,一些词汇信口信笔就来,对其含意往往不求甚解或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曾有学佛者对我高谈“心物一元心能转物”之妙理。我让他“转”点什么物给我看看,并谅他在我面前一针一线也休想“转”动,其人结舌哑然;我又反问:即然心物一元,有物即有心,宇宙诞生以来,万象纷繁,但人类出现之前,心在哪里?瓦块木石,牛屎狗粪,它们的心又在哪里?其人更加茫然。

道体心物不二,天地万物亦心物不二,妙理确然。但这里的心,指的是指宇宙间健动不已生生不息的一种生机活力。这种生机活力是无时不在无处不有的,是“先天地生”(老子语)、法尔如是(法尔,自然而然的意思)不可究诘的,可强名之为“道心”。

庄子说,道在屎尿,很多人把这句话当作一句形容,或理解为屎尿也有它的规律、也符合自然规律云云,都错了。这句话意思是道心无处不有,与万物同在,屎尿也不例外。佛教天台宗称“墙壁瓦石”等都有佛性,乃“无情有性”之物,表达的与庄子之言是同样的意思。有句古诗说得好:“凡物身中皆有佛,何人性里独无天。”

心物不二,有心必有物,有物必有心,心物不可分。但道心属于健动向上的力量,相对而言心主动而物被动,心与物同在但“心”总是在寻求着“发展”的机会,不断推动着物的进化。宇宙诞生以来,道心无时不“转”,无处无“转”。一部人类的历史、地球的历史和宇宙的历史,其实就是一部“心转物”的历史。金君把“心能转物”仅仅理解为特异功能似的“一些神通”,那才真叫鬼家活计了。

心一边转物(推动物的进化),一边也有赖于物的进化而逐渐得到发抒。瓦砾木石虽有道心在,但它们的组织结构太落后,道心滞锢其中不得发抒,呈物盛心衰之像;动植物比瓦砾木石进步些,道心便得到一定程度的抒发,但仍然是阴盛阳衰的。

人为万物灵长,天地间之至灵至贵之“物”。生物进化为动物,动物进化为人,道心才得到最完善的发抒,而成为“人心”,阴阳才平衡,心物才共荣。人心,乃是随着宇宙不断发展进化、“道心”借助于人身得到最完善的抒发而已(另一方面人身亦为道心所潜转而造就)。

得道者(证悟本体之人)的“心”不仅能宰治、影响自己的肉体(同时仍受到肉体的影响和制约),不仅能一般地宰治、影响种种物质,而且能在掌握自然规律的基础上“人定胜天”、“制天而用之”,这都是“心能转物”的表现,是高层次的“转物”啊。所以,要说神通,孔子仁心,孟子浩气,程朱天理,阳明良知,都不同程度地调伏刚强教化愚顽,为天地立心为万民造命,都是“上下与天地同流”的,那才是鬼服神钦的大神通呢。

有本体在,天地万物才有依据而不致成为一盘散沙,人生存在才有根本而不致沦为一堆杂碎。推到极处,人性之尊严,生命之庄严,民主自由之内在动力,无不根源于此。

遗憾的是,随着近代实证科学的兴起,本体论受到了实证主义和分析哲学极其肤浅琐屑的批判与拒斥。休谟、康德们对中华儒佛道诸家所证悟的本体缺乏基本的认识,他们所了解的本体论,是西方以灵魂、上帝等为探究对象的相当粗陋的形上学——而那确实是经不起科学理性的批判的,故尼采一句“上帝死了”就轻而易举地摧毁了西方传统精神哲学。

于是,尼采个体本位的现世生存实践哲学取代了上帝留下的精神空缺,各种价值相对主义趁机而起,世界一盘?发,人生飘无根柢,社会生活呈现日益严重的表面化平面化趋势。正如韦伯所说,科学理性的蔓延使普世性的价值系统分崩离析,统一的世界变成“文明的碎片”。

西方学者不知道“人造”的上帝虽死了,但法尔如此的天道本体没死也不可能死。凭现在的科学和所谓的科学理性,远不足以认识和论断本体,经验和逻辑也没有对作为“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的形上本体进行催逼拷问的资格。相反,科学的发展正不断印证佛学中许多思想的正确和先进,而在熊十力师的《本体论》诞生之前,佛学是对本体的思索证悟最为深入的学说。另外,宇宙原点之说,与宇宙本体就颇为相通。不过,在目前这一历史阶段,科学虽然可以使人“头脑清明”,却无法把握形上之道,解开本体之谜,无法为人生提供“诗意的栖居”。

学问倘未能涉及本体,就没有“头脑”(王阳明语);人生尚不能证悟本体,就没有根基。在这样一个世界无序化、生命无根化、道德沙子化、存在原子化、一切商品化的时代,从传统儒佛道的基础上重新阐析建构形而上学的本体论,从现代科学的基础上重新寻找世界的本根、意义和价值,就成了人文知识分子的急务,乃是东海之道的文化责任所在。

同时我认为,重新阐析和建构本体论,重新为世界寻根、为万化溯源、为生命立本、为道德奠基,进而为人生寻找意义和价值、为民主事业提供充足的内力,也应该成为中国自由文化运动的重心所在。民主制度是政治文化,属外王范畴,以保障外在自由、提供社会自由为要;道德属内圣范畴,以追求内在自由为主(当然,两者是相辅相成的,道德自由到了一定程度,也必定追求社会自由)。道德与制度,内圣与外王,乃是形上本体之道在个体生命中的呈现和在社会政治中的体现。

2007-4-3东海一枭

参考文章:闵仕君《“形而上学”新解》(《青海社会科学》2004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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